以阿尔瓦·阿尔托以及其老婆为代表的芬兰设计师,是这个北欧国家最突出的设计能量,除了这种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大师影响,芬兰设计论坛(Design Forum Finland)、芬兰设计博物馆这种公共体系也为芬兰的设计增加动力,而较小的就业压力和优越的福利制度,同样是这个国家设计造血体系里不可或缺的动力。
赫尔辛基的机场建在一个叫万塔的卫星城里,这里有一家新建成的希尔顿酒店。离开飞机走进酒店大堂只需要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在这里,不难感受到芬兰人的设计基因。
谈及芬兰设计时,阿尔瓦·阿尔托(Alvar Aalto)是个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名字。万塔希尔顿酒店的大堂和房间里放的都是他设计的椅子,在赫尔辛基市内多待上几天,你会发现市内饭店里的水杯也大多出自他和他妻子之手。阿尔托在芬兰的影响力非常惊人,就好像在那个国度里,他发明了椅子,而他的妻子则发明了杯子。你还在哪里见过一位大师的作品离人民的生活那么近?在这样的氛围下,阿尔托的名言“设计师的任务是在地球上创造一个天堂”,才会显得可信。
如果你认同IKEA在人性化和简洁性上的一些理念(尽管它不是一个芬兰品牌),那就把万塔那家希尔顿酒店甚至整个赫尔辛基市都想象成IKEA的作品好了。阿尔托没能独力完成他的天堂,但一代又一代设计师,加上几乎渗入基因的设计思维,都让人对这个国家感到很亲切。仍以机场酒店为例(原谅我的重复,但它确实是个妥帖的例子),酒店房间的衣柜通常被放置在房门边上,因为很少人会需要这里有一个“玄关”,但他们就是这么做了。原因是住在这里的很多人往往已经在狭窄的经济舱里团了十几个小时,他们从心理上需要一个“打开门就能看见的,属于自己的宽敞的私人空间”。
还要提提桑拿,在芬兰,它是一种实实在在的需求。酒店部分房间里提供了与浴室配套的迷你桑拿房。酒店经理介绍说,令他们有些意外的是,有不少住在农村里的芬兰人会定期消费这些能洗桑拿的房间。他们具体的乐趣在于,一边蒸桑拿,一边看着不停有飞机起起落落的天际线。
芬兰人常用SISU这个无法翻译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民族性格,在谈论设计时,他们亦非常钟爱这个对精神和耐性的形容词。最具代表性的或许是时尚品牌marimekko。这个兴起于战后的品牌以绚烂的色彩和夸张的图案取胜。而创始人当时的想法无非是“给百废待兴的国家添一些鲜艳的颜色”,谁知道,由于肯尼迪竞选时夫人连穿七套marimekko,这个品牌顿时走红。而直到现在,公司也乐于承认其图案选择是因为北欧大陆上过于漫长的冬天。
由于赫尔辛基本来就不大,芬兰设计论坛(Design Forum Finland)和芬兰设计博物馆几乎是相邻的。设计论坛几乎不停歇地举办各类设计比赛,设计博物馆则保存了最正统的芬兰设计血脉。但这还不是新旧芬兰设计对比的全貌,近300个设计论坛旗下会员的店铺密密麻麻地分布在邻近的街区里,其中包括了Artek和iittala这样的家居大牌,也有纯粹的新人。他们中的一些,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会进入隔街的博物馆吧。
以高福利国家的身份存在着的芬兰,国民平均就业年龄是29岁。某种程度上说,较小的就业压力和优越的福利制度是这个国家设计造血体系里不可或缺的部分。对于设计学院的学生而言,设计之路在毕业前就有三条道路可供选择:为现有公司效力、创立自己的品牌(加入设计论坛),或者干脆搬到离赫尔辛基一个半小时车程的Fiskars艺术村去。那是个1649年由几个铁匠聚集而成,如今聚集了来自全球很多国家的艺术家的村落。
在去芬兰前,答应了给朋友带iittala著名的玻璃小鸟。它是芬兰设计的标志之一。大部分玻璃器皿都是人工吹制的,一个年轻人想要成为吹制工,需要在学校里学习六年,再做三年的学徒。吹制学校里的学生们皱着眉头一次次砸掉自己的作品,或是把一些稍微成型的签上名,摆在一旁低价出售。正式的工厂规模不大,十几个人分成几道工序来运作。我们站在车间顶部的走道上,像在动物园里一样,看着他们每小时吹出20只玻璃小鸟。工作人员中有身穿朋克Tee、光头文身的年轻人。在周末,他也许会在赫尔辛基的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但今天,他是一个老老实实地传送着小鸟部件的程序工。就在那个时候,在iittala工厂所在的村落里,我仿佛更清晰地理解了这个国家与设计的关系。